闲束

第18章*哥知道错了

　

　　

　　去警局做笔录也不过签名按手印走个程序，王一博替他打点得很周到，下午他去医院看望戚杨风，到的时候赵婉儿正在帮病人擦拭身体。

　　

　　肖战推门进去时有些惊讶：“让特护来就好了，你怎么还亲自做这些。”

　　

　　赵婉儿拧干手帕，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笑得温婉：“顺手就做了，”她视线从肖战身上滑过，有些担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书宇的事情……抱歉，忘记你们已经分手了。”

　　

　　她昨晚随手划掉的推送在今早扩散地更加严重，每一个APP铺天盖地的扩散消息，真料假料乱锤满天飞，都想从这难得的大爆事件中分得一杯流量的羹，甚至夸张到说寰宇为了实验四处诱拐老人儿童，简直把寰宇说成了人贩子集体，她心有担忧想问赵书宇要药剂资料来研究，但一直没得到回复。

　　

　　昨夜的兵荒马乱如今想来依旧刻骨铭心，再次听到赵书宇的名字，肖战依旧难忍心头一颤，不是心动，是痛恨……

　　

　　赵婉儿看着肖战脸上神情尽敛，窗外是疗养所的茵茵绿植，名种金桂和秋海棠交相辉映，空气中漂浮着氤氲花香，而走到窗前站定的人却背影寂寥，她歪歪脑袋打量着肖战背影，眼尖地发现人后颈处隐约露出一些红痕，像是被谁大力揉捏过。

　　她换了另一个话题：“你从寰宇辞职了，之后打算做什么呢？”

　　

　　“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吧，”肖战转过身，一腿伸直一腿屈膝斜靠着窗台，表情已经变成了一贯的浅淡，“我高考后报的第二志愿是美术系，不过很可惜第一志愿就被录取了。”

　　

　　这是他从未与任何人讲过的未来，除了戚杨风自己看了出来，他在大学选读了经济与美术双专业，赵书宇还因此抱怨他周末都要上课少了那么多陪他的时间，成为画家，用脚步丈量山河，用笔锋描绘世界，是他前十几年的梦想……

　　

　　肖战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赵婉儿虽不知道他和赵书宇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很聪慧，支持他去走自己想走的路，出来时肖战谢绝赵婉儿相送的意图：“你回去吧，寰宇的事情不用太担心，艾唯尔医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出去后果然看到吴迟还在等着，他没忍住叹了口气，面对赵书宇他毫无亏欠，恨也纯粹，可面对王一博他是真的不知该作何应对，他慢慢走到车前，吴迟下车替人打开车门：“肖先生想去哪？”

　　

　　肖战没进去，反而将手搭在车门上，依旧是那辆性能极其强悍的改装布加迪，他目光懒懒扫过车身，问：“王一博怎么对你说的？”

　　

　　吴迟愣了半秒，上次他把肖战从东郊送回来时，肖战还是喊的他吴哥，不过一晚上功夫就连称呼都没了，他稍微躬身：“先生让我跟着您，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好。”

　　

　　肖战弯腰坐进后排：“那回公寓吧，吴哥应该还记得地址吧？”

　　

　　吴迟不敢应答，默默启动车子出发。

　　

　　窗外秋海棠渐渐远去，澜城的绿化做的很好，尤其是市中心大道两侧种满了新培育的玉兰花，花期能从三月一直开到十月，白灿灿的花海与澜城的悠久历史相得益彰。

　　

　　肖战车窗半降，侧着脑袋看窗外的白玉兰，他读高中时白玉兰还没有成为澜城市花，赵书宇每每临到暑假那两个月总要摘花送他，洁白的花瓣又或者平整的干花。心脏又开始不正常地跳动起来，活跃得让人心慌，他想起徐医生所说的检验结果要到明早才出，难以遏制地生出几分焦躁。

　　

　　公寓离疗养所很近，肖战下车时问吴迟晚上住哪，总不能晚上不睡觉地盯着他。

　　

　　吴迟笑笑：“晚上孙尚来，就是孙方的哥哥，您昨晚没见到他。”

　　

　　肖战没什么心力在乎不过随口一问，他摆摆手上楼，本来昨晚就没睡几个时辰，强撑着疲惫跑了一天，此刻只想窝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他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了两天，白天吴迟跟着，晚上孙尚看他，他也是见到孙尚才终于确定这人就是在超市碰到的那个有点奇怪的男人，也彻底相信了王一博所说的跟踪解释。

　　

　　肖战本以为凭王一博强势的手腕和性格，让人跟着他必然是要准备随时把他掳到碧澜华府去，没成想这两人竟然真的只是老老实实给他当司机，他说要去哪就去哪，去超市采购还能顺便指使吴迟给他做做苦力搬东西。

　　

　　结果当天他看完戚杨风回去时，看到了一身疲惫等在楼下的赵书宇。

　　

　　肖战下车慢慢走近，他租住的公寓进电梯需要户主卡，赵书宇正单手拎着西装外套，颓靡地靠在墙上，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像是几天没刮过。

　　

　　赵书宇沉沉呼出一口气息，抬眼看到肖战正抬手推开大厅的门，他精神一振，匆匆跑过去：“小战！小战你回来了。”

　　

　　然而肖战却只是冷眼相待，连口都不愿开。

　　

　　赵书宇被肖战的冷漠刺痛，避开眼神对视在肖战身上看了几圈，微微松口气：“还好你没事，小战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去吧。”

　　

　　肖战强忍怒气，冷然开口：“没事？”

　　“我被人下药，被迫和不喜欢的人上床，你管这叫没事？”肖战冷笑，“没事换你来试试？！”

　　

　　“我知道错了小战，你原谅哥一次，”赵书宇神情刹那间难看了一瞬，又飞快攥住肖战胳膊，制止肖战要进门的动作，“哥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但我没想到叶勋胆子这么大！”

　　“你相信哥，我只是想让跟叶小公子交个朋友，他对你没想法的，我也没想到叶勋那老东西敢对你下手，哥错了，小战，你再原谅哥一次。”

　　

　　“别碰我，”肖战蹙眉，看到赵书宇这一副不修边幅故作深情的模样，他只觉得恶心。

　　

　　“小战，”赵书宇目露痛色，“别这样对哥，哥真的知道错了。”

　　

　　偶尔有要进小区的居民从门口经过，各种含着好奇的目光扫过，又低头错开。

　　

　　肖战受不了被人这样打量，一把将人推开：“滚。”

　　

　　赵书宇向后两步踉跄，突然发狠又窜回去将肖战直接抱进怀里，强硬地禁锢住怀里人剧烈挣扎的动作，囔囔不休：“小战，别推开哥，你心里还是有哥的，哥都知道。”

　　他单手小幅度拍着肖战后背做安抚，“你别怕，哥不嫌弃你，不嫌弃你和王一博上过床，是他逼迫你，哥都知道，哥听到了，你喊的是宇哥，别怕，哥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肖战挣扎的动作突然一顿，他转过头看向赵书宇的眼睛，面露疑惑：“你听到了？”

　　

　　赵书宇心脏比大脑更先回忆起当时的痛感，他用力将肖战茫然无措的眼睛按到胸前，那晚被强压着跪在地上听肖战痛哭他却无能为力的暴怒与心痛再次泛上心头，他低头吻着肖战头发：“我知道，你反抗不了王一博，是哥没用，哥救不了你。”

　　

　　肖战思绪茫然转动，王一博不是说，不是说让赵书宇滚了吗……怎么听到的，他怎么听到的……

　　

　　他突然受不了这个拥抱，发了疯一样推拒：“你松手，你给我松手，赵书宇！”

　　

　　赵书宇怀抱如同铜墙铁壁，他用尽全力，耳边赵书宇的呢喃像是施了魔法的咒语，他几乎要难堪到不能呼吸。说分手的是他，赵书宇都这样对他了，他在床上失神时脱口而出的名字，怎么还能是赵书宇，可是……又怎能不是赵书宇呢？他们在一起八年，在一张床上躺过无数次，他还能喊谁呢？

　　

　　这算什么，算他余情未了，算他心里还依旧对赵书宇算报以希望？赵书宇一定是这样以为的吧……

　　

　　不管如何，他刚刚在赵书宇面前的冷眼和推拒，都看起来像极了一场口是心非的笑话。

　　

　　赵书宇察觉到肖战渐渐松懈的身体，他心下一缓，在肖战后脑上摸了摸：“小战，跟哥回去吧，嗯？”

　　

　　他低头看向肖战，却发现肖战满脸是泪，那双向来明亮夺目的眼睛里是他看不懂也从未看过的心碎与绝望，让他一瞬间心痛到难以附加。

　　

　　肖战泪眼朦胧，隔着水光的眸子并不能看清眼前男人虽然落拓但依旧英俊的面孔，他的心从未像此刻一样平静过，他说：“你放开我。”

　　

　　赵书宇一愣，仿佛在这一瞬间，有什么他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彻底逝去了，而他还未曾来得及抓住这感觉就转瞬消失。

　　

　　肖战得不到回应，声音更大了些：“我说让你放开我！”

　　

　　“不，”赵书宇不懂，但本能想要收紧怀抱。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他说让你放开他，你听不见？”

　　

　　肖战视线缓慢转动，眨了几次眼终于看清王一博的面容，他站在赵书宇斜后方，身体是松弛的状态，指间飘出香烟的味道，依旧是百乐门。

　　

　　“王、一、博。”赵书宇一字一顿，他松开手转身挡在肖战身前，满脸怒色。

　　

　　王一博挑眉，抬手在门边的垃圾桶上摁灭烟蒂，一抬手就将赵书宇轻松推开。

　　

　　赵书宇气急，肩膀传来的力道难以抗拒，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人推离：“王一博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肖战不愿意，你看不到？”

　　

　　“是你不愿意还是小战不愿意，我不是个东西，你以为你又算什么好人？！”

　　

　　“我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了算，”王一博抬手摸了摸肖战发顶，“他交给我，你先上去？”

　　

　　肖战视线越过王一博宽阔挺拔的背，看到赵书宇焦急愤怒的神色，默然转身离开。

　　

　　“别走，小战！”赵书宇又冲上去，被王一博抬臂挡住，“别走，王一博对你没安好心！”

　　

　　肖战顿住脚步，没回头，他说：“那又怎样？”

　　

　　赵书宇大喊：“王一博跟你上床喊的是小赞！他把你当替身，你也要抛弃我跟他吗？！”

　　

　　王一博神色微动，小臂发力将人推远，拧眉不悦：“你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赵书宇怒目而视，他拿王一博没办法，满脑子都是肖战要离开他的恐怖念头，气急攻心，“你喊的谁你心里清楚，别在这装模作样，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肖战在床上跟你做的时候喊我的名字，怎么样，你也很生气吧，所以他喊我你就要喊别人？”

　　

　　“你闭嘴！”肖战难以置信地转身，他面色平静中带着一抹凄哀，“赵书宇，通过羞辱我来获得在其他男人面前的快感，这就是你的知道错了吗？”

　　“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赵书宇脸色一白，急忙辩解：“没有，小战，我不是这个意思，哥真的知道错了。”

　　他近乎哀求，“你跟哥回去好不好，哥任你打任你骂，你想做什么都行，小战？”

　　

　　“不好。”肖战转身，消失在赵书宇视线内。

　　

　　王一博立在门外，面无表情地与赵书宇对峙。

　　“他说他不愿意，你聋了？”

　　“还不走，等我找人把你捆了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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