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束

第19章*签订协议

　　单身公寓面积并不算大，客厅空荡荡的，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粒子，反射着投在其上的夕阳光辉。

　　

　　肖战坐在沙发上，有些迟钝着回忆着方才赵书宇的话，八年来，在赵书宇眼里，他究竟是什么呢？

　　赵书宇高中追了他三年，每天送饭接水帮值日，各种用心的贵重的礼物从不间断，他那时真的相信这个热烈赤忱的男孩能对他好一辈子。他在高三下学期终于松口，说如果能进到同一所大学，他们就在一起。

　　肖战没有忘记赵书宇当时有多兴奋，情绪上头抱着他转圈，结果乐极生悲两个人一起摔进了路边的绿化带，赵书宇先倒进去还记得护住他的脑袋，手背被绿植划了道又深又长的口子，留下的疤现在还能看到。高考前最后几个月赵书宇拼了命的学习，就为了追赶肖战年级前十的成绩，他愿意给赵书宇机会浪费了一点分数，两人进入同一所大学，肖战学的热门专业经济学，赵书宇连特长带关系进了艺术院学摄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赵书宇渐渐开始冷落他，消息回的少，经常满身酒气回来，在外面和其他男生亲近……

　　

　　他守着几块陈年旧糖，拆开尝一尝滋味，甜到心尖再一层层包上糖纸放好，等待下一次被忽视被欺侮，就再偷偷拆开看一看。

　　八年前的糖果，而今终于过了保质期。

　　

　　糖分终会流失，肖战对赵书宇不是没有怨恨，但感情走到今天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赵书宇是在床上虐待他，但他对赵书宇的反击也从不留情，所以赵书宇从不参加泳pa，背后和膝盖上出现的各种淤青痕迹，被鞭打的，不是指甲挠的。

　　本以为说完分手，他们就能互不亏欠，八年感情勉强能称之为好聚好散。

　　可赵书宇偏要在最后捅他一刀，眼见他皮肉裹着刀锋要长好，便来抽出刀柄反复折磨，痛得要死。

　　但总归由赵书宇亲手将刀拔了出来，再次长好的伤口，将永远不会有赵书宇的名字被裹挟在其中。

　　

　　门外传来敲门声响，不轻不重的三下，规律沉稳。

　　

　　肖战眨眨眼，抬手抹了把眼角泪珠，站到门后，电子面板显示出门外人的身影，是王一博。

　　

　　他深吸口气，打开门将人请进来：“你怎么进来的？”

　　

　　肖战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反而冲淡了几分语气本身的萧瑟气息，王一博在门口换了鞋进入，微微一笑：“这是博鳌的产业。”

　　

　　博鳌家大业大，肖战没办法。

　　

　　他看着王一博自在得在客厅转了两圈，然后径直坐到了沙发上，好像这是他家一般，肖战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杯白水放到面前，自己绕到一侧的单人沙发就座：“王总来有什么事情？”

　　

　　王一博没回答，反而抽了两张纸巾走过去弯腰给肖战沾了沾脸颊的湿痕，他仿佛天生自带一股沉稳而又风流的气场，简单的动作都透出一股驾轻熟就的暧昧来，肖战向后躲了躲。

　　

　　王一博一笑：“美人落泪，我来关怀一下。”

　　

　　肖战自己按按眼角，觉得脸颊上哭的干巴巴的紧绷着，他定了定神重新与王一博对视：“我没事，谢谢王总关心。”

　　

　　空气静谧，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王一博没忍住问：“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没什么。”王一博视线错开，内心涌现一丝隐秘的焦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太多。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以为肖战会有很多问题，比如小赞是谁，比如叶勋的证据收集的如何，又比如他刚刚把赵书宇怎样了，但肖战什么都没问。

　　

　　“嗯，是有一件事想说，”肖战勾了勾唇，“谢谢王总刚刚又帮我解了一次围。”

　　

　　“随手为之，是你力气太小，”王一博抬手点点桌面上的文件：“你的体检报告。”

　　

　　肖战第二天联系过徐医生，被告知说药剂影响复杂，结果需要过几天才能出来，他最近两天的确经常出现一股莫名的焦躁情绪，很想发泄却又没有来由，总是难以集中精力调动精神，很难不担心是不是那药剂有什么后遗症。

　　

　　他抬手拆开文件袋，里面十几张体检报告，他一张张看过去，很多专业性的内容根本看不懂，只能专注于页面下方的医生评估报告。

　　

　　甲卡西酮……甲基苯丙胺，疑似吸食毒品？

　　

　　肖战抬头，满脸惊疑：“吸毒？”

　　

　　王一博站起来，扶着肖战肩膀让人坐下，手掌包裹肩头的热度传来，肖战呆呆看向王一博。

　　王一博被这样懵懂的神色看的心中一恸，他微微揉了揉肖战脑袋，开口解释：“是叶勋与赵书家合谋利用寰宇生物研究的新型毒品，目前在黑市流转得也不多，明面上的实验数据只有被爆出来的那个志愿者，他的身体情况与戒毒记录都在下面的文件袋里，你想看看吗？”

　　

　　肖战还没反应过来，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毒品产生联系。

　　

　　王一博动手将另一个文件袋拆开，从中抽了几页出来：“别怕，我仔细看过，那位志愿者完全可以戒毒成功的，所以你也可以，只是过程会比较难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把那几页递过去，“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肖战草草翻过，依旧是一堆严肃的术语表达，他从头开始看起，看了两页突然顿住：“从第三天开始有明显变化，症状表现为浑身乏力，呼吸困难，食欲不振，有强烈吸食毒品欲望并出现自残行为……”

　　“所以，你今天来？”

　　

　　“是，”王一博从他手里收回那些资料放好，“前两天忙了些公司的事情，没顾得上你，这些东西想看以后再看，你今天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肖战摇摇头，又点点头：“觉得心慌，”他终于问出了那个王一博想要他问的问题，“王一博，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王一博动作微顿，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心脏又开始不正常跳动，它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在胸腔中震动，鼓噪不安。

　　

　　肖战又拿起化验报告，从第一页开始看，手机页面几秒间搜索出几个网页，手指却是抖的，王一博叹了口气，他掌心覆盖住手机：“跟我去碧澜华府吧，我让徐医生待在那照顾你，有什么不懂的你直接问他？”

　　

　　“戒毒所，我不会被送到戒毒所吧？警察，怎么说？”肖战不自觉抓住王一博手，随后便被温暖干燥的掌心反握住，心跳都温柔到迟缓起来。

　　

　　“不会，”王一博笑笑，“化验结果送到警局的是另一份，上面的化学残留成分是简单的性药。”

　　他顺势将肖战拉到自己怀里虚虚揽着，用慢慢的语速劝他，“跟我回去？在别墅人少，方便徐医生帮你戒毒，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肖战没有反抗他的动作，也没有同意他的建议。

　　

　　王一博想起那句肖战在楼下带着哭腔说的被迫和不喜欢的人上床，再接再厉：“就算不喜欢我，孙尚吴迟两班倒的跟着你也挺辛苦的，你就当替他们两个考虑考虑？”

　　

　　肖战抿唇，想要戒毒，在澜城，他不是没有其他朋友，但没有任何一个能有王一博的手腕和人脉，或许回家也可以，但他父母对他和赵书宇在一起早就不甚满意，何况这种事情又怎么好让两位老人担心。

　　

　　王一博暗中咋舌，觉得肖战性格实在是有些倔强，当初到底是怎样忍了那赵书宇这么多年的。

　　“不然，你想让我联系你哥哥？”

　　

　　“不要！”肖战立刻反对，哥哥知道了，他全家就都知道了，按他哥的性格，怕不是能直接杀来澜城一枪毙了赵书宇和叶勋，还是别给他哥的军功章上抹黑的好。

　　“跟你回去，我去收拾一点东西。”

　　

　　王一博欣然同意：“去吧。”

　　

　　肖战站起来，低头望着王一博，歪头笑了笑：“王一博，你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你觉得呢？”王一博反问一句，他弹出一根烟，眯着眸子吸了两口，看肖战那副得不到回答不罢休的模样，不由笑起来，“好了，当然是喜欢你，去收拾东西吧，相信我不会害你的。”

　　

　　肖战从公寓出去时，看到路边停了辆帕加尼超跑，那是赵书宇的车。

　　

　　布加迪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尾气，车辆驶上沿江大道时，肖战从后视镜发现那辆帕加尼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王一博自然也发现了，他笑：“赵书宇，这是想回碧澜山，还是想飙车？”

　　

　　肖战厌恶至极：“别管他。”

　　

　　“虽然你被下药，叶勋是罪魁祸首，但终究是因赵书宇而起，帮你把他也送进去蹲几年？”

　　

　　肖战抬眸看他一眼：“叶勋受贿的证据，还有志愿者数据，是赵书宇给你的吧？”

　　寰宇的审批被叶勋卡了这么久，要说对送出去的钱没有留档记录，肖战是不信的，赵书宇虽然在感情上是个人渣，但不能否认他的商业头脑。

　　

　　“是，”王一博坦然承认，“他对你还有余情，我是帮你，他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与我过不去。”

　　

　　肖战不置可否，他脑袋贴着窗看向窗外，穿城而过的滨江波澜不惊，游轮平稳行驶在水面上，一派祥和繁荣之景，在澜城八年，他竟从未像此刻这样静下心仔细看过。

　　

　　王一博看出他的意图：“等你身体好了，包条游轮带你去玩？”

　　

　　肖战回眸悠悠看他，王一博脸庞在车内阴暗光影中依旧坚毅，是和赵书宇毫不相同的稳重与强势，像是气势凌然的重剑，锋钝却依旧带着雷霆万钧的压力。

　　他突然说起被拒绝过好几次的提议：“回去后，王总把那份包养协议拿出来我签了吧。”

　　

　　王一博凑近了几分：“不是说喜欢你吗，怎么还要跟我签协议？”

　　

　　“那你签不签？”肖战扬眉。

　　

　　王一博笑了笑，却并未拒绝，他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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